岁月回想·兄弟姐妹花

 

  母亲生我们姐弟六个,四姐夭折,还有姐弟五个。我大姐个头不高,圆圆的脸蛋,她头梳得很好看,她能梳成金鱼头,方法是用发球卷到自己的头发里,用小发夹夹上,就像两个凸出的金鱼眼睛,还有一把头发梳到后面扎上蝴蝶结,就像金鱼尾巴,这样我大姐的头看上去就像个金鱼。我大姐有一双巧手,能绣出各种各样好看的花,我和二姐三姐穿的绣花鞋都是我大姐绣的,邻居也常请她绣花鞋,她终年忙个不停,整天住在房间里绣花。我有时看到她用小圆绷子绣花,有时看到用长方形的大绷子绣花,她出嫁之前自己还绣了房门帘,上面绣有凤凰、牡丹等,不比买的差,加之再用许多银索子和铃铛的衬托,真好看极了。我大姐只是绣花,家务活我母亲不让她干,干也干不好,连扫地都不会。

  大姐经人介绍嫁给了刘庄街上有名气的姚达记香店的小老板,这人一副书生气,很老实,长相也不错,结婚那天娶亲队伍拉得很长很长,前面是两盏大方灯笼,后面是两对堂明灯笼,女方的灯笼一面写的是“朱”,一面写的是“ 积善堂”这几个字。姚家的灯笼一面是“姚”,一面是“颖川堂”这几个字。接着就是乐队,吹粗细喇叭和笛子什么的,紧跟是两盘成衣,后面是两顶轿子,一顶是官轿,官轿是新郎坐的,一顶是花轿,是新娘坐的,轿旁有走事和喜妈,他们手上各拿着一张大红喜贴,到了女方和男方家他们就揭喜贴向主人报喜,还行官礼,表示来意。轿子后面是子马脚桶和两个箱子,还有好多物品,我已记不清了。一路上放鞭炮,吹喇叭,热闹极了。到了男方家就拜天地,那天我大姐头戴凤冠,身穿大红锻子的绣花袍子,脚穿红绫子的花鞋(说是踏轿鞋),这天晚上我姐特别美。在我们姐妹几个中,我大姐的文化水平最高,但为了照顾家庭,我大姐未能出去工作,做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。六十年代,响应国家号召,大姐一家下放到竹港公社永茂大队(即今天的草庙镇五总村),从事农业生产劳动,我大姐哪会干农活,只好跟在别人后面一点一点地学起,在那一待就是十几年,吃了不少苦。八十年代初期,大姐一家才回了城,在刘庄安了家。今年我大姐已八十四岁了,耳清目明,身体硬朗,还能洗衣、做饭,干许多家务活呢!

 

  我二姐梳两只小辫子,个头比大姐高,一张长长的脸蛋,下巴上还有一个黑痣,她性子很急,动不动就训斥别人,她过分自信,就像别人都不如她似的。我三姐老被她欺,但她很能干,做任何事情动作很快,烧有一手的好菜,她心肠好,家中困难的时候她主动到纱厂做工,挣得工资寄回来接济家用,还给我和三姐添新衣服,二姐在淮南纱厂工作期间,政治上要求进步,工作上努力肯干,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,并担任团干部,曾到扬州参加省青年团表彰大会,在此期间,二姐经人介绍,认识了时任县团工委组织部长的骆馥云同志,1951年结为夫妻。后来二姐夫先后担任草堰、刘庄区政委,县人委秘书,二姐也随之离开纱厂,最后在大中镇农具厂退休。二姐今年已八十二岁了,身体很好,经常过来看望我,陪我聊天、拉家常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我三姐和我二姐差不多高,她是方脸,皮肤很白,扎着两条小辫子,三姐很勤劳,家里洗衣服、淘米、洗菜等家务活全是她干,粗活、细活都能干,做事很认真,一丝不苟,记得有几次她做针线活,发现不符合标准,就拆了重缝,我三姐比我大五岁,做什么事总喜欢要我在旁边陪伴她,比如她晚上一人在厨房里洗碗都要做伴,她去河边洗菜、淘米、洗衣服也要我帮她提篮子,她善于交朋友,她的朋友很多,就是好管闲事,说话噜嗦一点,两个姐姐嫌她唠叨,但我喜欢她。我三姐算账很精,会做生意,她在我家门口搁上门板,上面放些扇子、苍蝇拍子、盆碗、香烟、肥皂、席子等。这些都是小本钱交易,一天下来能赚一点。1951年经我姨哥介绍,三姐嫁给他的表弟钟国富,那时我三姐夫在南通航运公司工作,家境还可以,后来我姐夫因故工作没有了,人也出去了,三姐把家搬到如皋,家中生活变得十分困难,当时我姐已有四个孩子,一家人要吃饭,我姐就做小买卖赚钱糊口,主要是做大轮船上旅客的生意,后来我姐积劳成疾,留下病根,改革开放后,孩子们也长大了,生活一天天的好起来,大儿子还开了一家工厂,儿子儿媳、女儿女婿以及孙子、孙女们个个都很孝顺,精心照料,可她的老慢支并没有好转,一天一天严重,她坎坎坷坷渡过了一生,我的三姐于2005年2月去世了,享年八十岁,但我因病未能亲自去送她,我非常伤心难过,愿三姐的在天之灵能原谅我。

 

  我小时长得像大姐一样,也是圆圆的脸蛋,笑起来有两个酒窝,个子也不高,学生头,喜欢在头上用绸子扎蝴蝶结,有时扎大红的,有时扎粉红的,我爱打扮,性格活泼开朗,喜欢热闹,邻居的孩子都喜欢我这性格,愿意和我交朋友,我也喜欢和他们一道玩,我们讲故事,猜谜语,拍皮球,踢毽子,捉迷藏,抓磨子,做抱小狗的游戏。有时和小朋友一块儿办家家,用胡萝卜、青菜叶假装烧菜、烧饭,用盒盖代替碗盘装饭菜,用芦柴做成筷子,有时小朋友还办成爸爸、妈妈、阿姨,抱着小枕头做宝宝走亲戚,也有时做新郎新娘拜天地,有时用两张大凳做柜台开杂货店,一人做老板,其余的人是购物的。小时候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,玩得很开心,到现在我还怀念我的童年时代。

 

  我弟弟生性好强,比较聪明,但也调皮,他比我小两岁,皮肤很白,长相也不错,身上总是穿着长袍子,有时也穿着小马褂,像个小少爷。他有时也和我们一道玩,有时他就到别的地方找男孩子玩,他手不离棒子,喜欢和别人打仗。父亲送他到秀才那儿读书,他不服管教,被先生打,后来他不敢去上学,就整天逃学,到了晚上也不回家,母亲就叫我们姐妹几个去找,找着了就骗他回家,回家后又被母亲一阵痛打,打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。他长大以后正处于兵荒马乱,家家外出逃亡,他一人就投身革命到兴化城东派出所工作。解放后刘庄镇政府送了几年军属礼给我家,我们全家都感到光荣,可母亲说这些礼不能收,说这是吃儿的肉。我弟弟在兴化工作得很不错,很有能力。后来因婚姻问题和所长闹矛盾,一气这下,他就丢下兴化的工作带着我弟媳回到刘庄,到了刘庄能干什么呢,本来家中就很困难,他到处找些苦差事谋生,到刘庄机电站工作,每月工资30多元,比我当时的工资高,可他还不满足,刘庄有个地主的儿子,对现实不满就伙同我弟弟搞了一个名为“三爱党”的组织,拉拢了一批不明真相的人参加,因此事,我弟弟被劳动改造了三年,劳改结束后,弟弟全家被下放到农村劳动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在农村一待就是十几年,上河工、挑大粪,什么脏活、累活都干,受尽了苦。改革开放后落实政策,弟弟全家又回到城里,重新安排在刘庄农具厂工作,并做了门市部的经理,生活一天天地好起来,可他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,患上了绝症,虽经多方医治,但未能挽救他的生命,1998年夏天,弟弟去世,终年66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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