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回想·幼时的天堂

 


  我家门面房的门朝西,房子上面还有小阁楼,刘庄街上三家有楼,我家的楼就是其中之一。从这门进去就能看到柜台,从柜台的左侧店堂进二道门,就能看到我家的厨房,厨房的南门通向天井。南门右侧有间小房子,用来放零碎杂物,南门的对面有两只大水缸,一只水缸是用来盛吃水的,另一只水缸是盛用水的,我家离吃水的地方很远,都是花钱买水来吃。水缸南面有一个大花台,花台中心长了一棵十枝梅树,还有一棵黄芽树,另有各种花草,如四季长青的万年青、吉祥草、如意草和婀娜多姿的凤仙花、鸡冠花、月季花、栀子花等。每到开花季节,花台里就发出浓郁的香味,邻居小女孩都喜欢到我家采花戴在头上。我家的天井是四邻房子围成的,站在厨房南门从左侧看,也就是朝东看,就能看到东面还有一个小天井,小天井就在东房间的前面。小天井也有两个大水缸,它们都是用来等天水烧茶喝的。小天井不仅有两个大水缸,也长了一些花草,小时候我们常在那儿捉迷藏。出了南门向左走,我们就走在堂屋前面的走廊上,走廊很宽,我们要进堂屋总要从西房间窗户前走过。堂屋是七架梁,很高大,门坎也高,进了堂屋就能看到三张家神柜,柜后的墙上贴有比桌面大的三个大字,从左向右依次是“祖、佛、神”,这三个字是白底黑字,看上去很大方,是花钱买来的。柜上放有几组锡香炉烛台,最大的香炉烛台放在中间,也就是“佛”字的前面,“祖”字前面有我祖父母的“木祖”,柜上还有帽筒子,大花瓶。我家堂屋左右隔墙都是木板,是用红漆漆的,既好看,又干净。木板隔成东西两个房间。所以,我们称它叫隔板。隔板中间各有一根用黑漆漆成的大园木柱子,也就叫中柱,中柱是笔直的。柱子上贴有我父亲亲笔写的对联,上联是“同心同德爱国爱民”,下联是“利己利人自由自治”。堂屋是八扇木格子门,每到冬天我们就把格子糊上白纸抵挡风寒,这样就感到家里特别暖和。到了夏天就卸去格子门和门坎,这样既通风,又凉爽,堂屋空间就显得特别大,因为和走廊连在一起。堂屋东西隔板处各放有一张大桌子,桌子前面还放有大宽凳,桌子左右还各放一张红木椅子,家具都是棕红色的,常年如新。

 

  且说东房间,东房间是我父母住的房间,地面是厚厚的木地板,房间比西房间长些,因为占用了走廊,所以这房间有两个门,一个门通向走廊,一个门通堂屋。房间里有一张梳桌,桌上放有梳妆台,有一面大镜子,还有一面小镜子,是对着大镜子照髻用的,桌上还放有瓷器十件头,十件头上面还有画,很好看,形状是各式各样的,有长的,有方的,还有园的,扁的,有的像碗,有的像盘子,有的像杯子,花样很多。进了房间首先看到的是两组摞橱,每一组都是三张柜子组成的,橱子上面有雕刻的图案,橱顶上面也放有十件头,是锡制成的,这些瓷器、锡器制成的十件头都是我母亲出嫁时的陪嫁。橱子的前面还有四张杌子,橱子对面有箱柜,箱柜上面放有两只大皮箱,皮箱上面放有一对提盒。橱脚下放两个瓦罐子,是专门放花生、炒米的。北边放床,床是雕刻的,很好看,床前有踏板、踏板东边放灯柜,灯柜上放有瓷娃娃,还有四季的瓷水果,另外还有两个大瓷罐子和一对小瓷罐子,专门用来放点心和补品的。西边放马桶,东房的一切都是我外婆陪给我母亲的。再来谈谈西房间,西房间也是木地板,房间不连走廊,所以就比东房间短些,房间只有一个门通向堂屋,窗户从东到西都是玻璃,显得房间很明亮,房间里有一张梳桌,有祖母的衣橱、连柜、灯柜、箱柜、床、踏板等。这房间是我祖母住的地方,因为家里人多,所以在这房间里还搁一张床,姐妹几个就睡在那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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