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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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十二年前的马年，是我终身难忘的年份。那一年，我交上了狗屎运，干嘛嘛好，想啥啥来。朋友们惊讶，这个大顺，真他妈顺！
　　我暗自得意。我姓马，名大顺，马年就是我的吉祥年、幸运年，马年不发，更待何时？
　　马年一过，我就掰着指头，期盼着下一个马年。望穿秋水中，我的金马“嘚嘚”而来。我摩拳擦掌、雄心勃发，准备马到成功、马上发财。可我的金马翻了脸，不仅没能赐福于我，反而踢得我鲜血淋淋。
　　 那天，我驱车了解市场行情。到了城南批发市场，正准备找个地方随意停一停，突然冒出个程咬金——大盖帽来了！心里一慌，只听得刺啦啦一声长响，糟糕，把人家宝马给吻了。我那个恨啊，我又没犯什么错，好端端的慌什么？
　　我是做海产生意的，往年这个时候，我的铺前人来人往，车水马龙。订货的、取货的、送货的，来了一拨又一拨，挣得的银子啊，嗨，哗哗的流。今年，我压上全部家当，鲍鱼海参基围虾，什么顶级进什么。机不可失，时不再来，为了今年一搏，我已等得太久。
　　然而理想很美好，现实太残酷。我真的搞不懂，我那倍儿鲜的海味，咋就这么不招待见？
　　最郁闷的是前天，我好不容易谈成一项业务，对方承诺，只要十万加盟费，一年利润可翻番。我欣喜若狂，我的狗屎运终于来了。可是当我准备汇款时，建军来了，带给我一快灵璧石。我喜欢收藏石头，建军每次出差，都会给我惊喜。接待完建军，已到下班时分。我立即电告对方，明天一定汇钱。谁知对方竟挂了电话，并且不再理我，我顿足，我玩什么石头啊，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？！
　　我抽了一夜的烟，想了一夜的事，终于明白过来。

　　明白过来后，我更抓狂。于是我又抽了一夜的烟，想了一夜的事，才把决心定下。我“噗”地吐掉最后一个烟蒂，伸手推了推打着呼噜的老婆。
　　干什么呀？人家才睡着，老婆刚要抱怨，看到我兔子样的眼睛，声音这才软下来。
　　老婆啊，你跟建军他们说一声，自来水咱就不供给了。
　　为什么？
　　咱不是生意不顺吗？我琢磨来琢磨去，肯定是出在自来水上。
　　你没发烧吧？生意与自来水有什么关系？
　　关系大着哩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自从他家接上咱的水源后，我的生意就江河日下。我清了清嗓子，坦白了刮伤宝马的事情。
　　那是偶然，谁让你不守交通规则？
　　我无言以对，只好继续论证，讲了生意赔本的事情。
　　还是偶然，谁让你不调查市场行情？
　　我很委屈，却又不好反驳，便讲了投资不成的事情。
　　仍是偶然，与自来水没半点关系，老婆小手一挥下了结论。
　　哎哟我的老婆哎，再偶然下去，咱该喝西北风了，我拉起了哭腔。宁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无，为了渡过难关，你就去说一声吧。

　　当初可是你上赶着，把自来水给人家接过去的。现在你要反悔，不是自打嘴巴吗？
　　所以才请你啊，你不是当事人，有回旋余地，再说你是个女人……
　　女人怎么啦？女人就可以没脸没皮？
　　瞧我这张嘴，尽说错话，该打！我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，又打躬作揖说了许多好话，才把老婆哄住。
　　早饭后，老婆在我的再三哀求下，终于恨恨而去。
　　老婆一出门，我就不安起来。我和建军是发小，大学时，他上的是警校，我读的是企管。毕业后，他当上警官，我干起小贩。去年，我们俩一起在“阳光城市”购下房产，成为紧密邻居。年初，我在两家的院子里起了个小鱼池，寓意“年年有余”，并把自家的水管接过去。建军待我不错，我不能没有回报。可以说，除了老婆，我们两家什么都可以分享。
　　大顺，听说你投资失败，怎么回事？抬起头，建军已站到面前。
　　哎！我长叹一声，一付不愿示人的样子。
　　大顺，你快点说，究竟咋回事？
　　建军着急了。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于是我堂而皇之地讲起来。
　　你确定，没有汇款？建军追问道。
　　没有，我垂头丧气。
　　太好了！建军大叫起来。
　　太好了？什么意思？
　　那是个骗局，利用加盟为诱饵，专门欺骗生意人，据说逮捕时，那人正在等一笔汇款，因为神色反常，引起了保安注意，幸好我的造访，否则……
　　什么？我大吃一惊，继而大汗淋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