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型现代戏曲
秋 月 春 花
七
[前场当夜。
[秋月家。
[秋月手拿春花当年托女时小月的衣物、包被枯坐出神。
[秋月妈和小月上。秋月毫无察觉。
秋月妈 秋月？秋月？
小 月 妈！
秋 月 妈？小月？你们怎么还不睡？
秋月妈 你这样，我怎么睡得着？
秋 月 放心吧妈，这么多年，我什么没经历过？
秋月妈 秋月啊，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……（叹息）
秋 月 妈，你别这样，你这样我心里反而不好受……小月，夏阳叔叔他们明天回苏南？
小 月 嗯。
秋 月 （取出存折）明天你代妈妈送送他们，这10万元给你……春花姨看病。
[小月、秋月妈均感意外。
秋 月 回大学后，课余时间要多去看看你……春花姨，有时间多陪陪她，她需要你。
[小月和秋月妈面面相觑。
小 月 （试探）妈？你刚才说的是真话？（担心地）你，你的身体？
秋 月 我的身体很好，神智也清楚。早点休息，照妈说的去做。
小 月 （斩钉截铁）不！我不去！
秋 月 小月？
小 月 妈！我必须告诉你，你不欠她的！凭什么你要对她宽容、忍让？知道她为什么屡屡伤害你吗？对没有良知没有人性的人，你这种所谓的高尚品德一钱不值！她反而认为你愚昧！软弱！可笑！可欺！
秋月妈 （被吓坏）小月！
秋 月 妈，让小月说。
小 月 妈，你一直教导我要诚实、守信、善良，我不敢说这些都过时了，可如果现实生活中坚持美德总是让恶人得利，好人吃亏，我宁愿选择做她那样的人！
[秋月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椅子上。
小 月 妈——（扑向秋月）
秋月妈 （生气）小月，你这样对妈说话，太过分了！
小 月 （害怕）妈，你别这样！我是故意刺激你，我是为你不平，为你着急……
秋 月 （满腹心酸）妈知道，妈不怪你。你比妈有文化，有头脑，有思想，有主见……可生活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……你妈她是有错，但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坏，她，她也很不幸……
秋月妈 （急制止）秋月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
秋 月 妈，不要拦我。小月大了，她有权知道一切，她必须面对一切。
小 月 （不解）妈？你刚才说什么？
秋 月 小月，听妈跟你说，春花姨她，她其实是你的亲生母亲……
[小月如雷击顶。
秋 月 （拿起小月襁褓中的包被）二十四年前，她在走投无路时生下了你，为了保住你的性命，万般无奈，把你托付给我……
小 月 （不敢相信）妈，你在骗我……（喊）不——我没有这样自私、卑鄙的母亲——
秋 月 小月！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。她做过对不起我的事，我恨她，怨她，甚至在心里诅咒她……一直没有对你说出真相，也是因为我的自私。可她——你的生身之母现在得了不治之症，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，都不能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相认，这是不是太残忍了？
小 月 （心慌意乱）妈……
秋 月 小月！我的好女儿！
（唱）人生本是单行道，
好坏只有这一遭。
谁不想一路平安吉星照？
谁不想一路顺风无阻挠？
谁不愿一生富贵有依靠？
谁不愿一生轻松乐逍遥？
哪怕生就是根草，
也盼那日晒夜露风调雨顺土肥地厚根基牢！
并非是妈妈愚钝不开窍，
也非是妈妈大度品格高。
我说不出服人的道理一套套，
只认准根本的道理有一条；
做人正气最重要，
世事变幻不动摇，
是非荣辱不颠倒，
美丑善恶不混淆，
绝不冤冤来相报，
得饶人处把人饶。
妈妈我就是一根草，
也要不媚世俗，不畏强暴，
不欺良善，不欺弱小，
磊磊落落，坦坦荡荡，
清清白白，干干净净活到老，
不枉这为人世上走一遭！
[小月被深深震撼、打动。
小 月 （流泪走向秋月）妈，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……
（唱）一番话让儿心生愧，
止不住心潮滚滚热泪垂。
若非妈妈人慈惠，
小生命早已化成灰。
患难中将儿来拉扯，
养育情深深刻心扉。
二十多年伤心泪，
二十多载女儿悲。
一天天，一岁岁，
一饭一汤一针一线一点一滴
妈妈用全部的心血来栽培。
女儿心中更感佩，
最难能苦难未能把志摧。
以德抱怨不言悔，
世上能有几人为？
你教会女儿勤劳善良宽宏豁达凡事超然去面对，
这财富终身助儿途不迷。
妈妈呀，
你付出的母爱不白费，
小草永世报春晖！
秋 月 （百感交集）小月！妈妈的好女儿！
小 月 ……妈，告诉我，谁是我的父亲？
秋 月 小月？
小 月 妈，你不是说，小月长大了吗？
秋 月 （决定）是……你二舅。
[小月站立不稳。
秋月妈 （欲扶）小月！
秋 月 （阻拦）妈！
小 月 （终于自己站稳）妈，这么多年，今天我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多少……（尽可能平静地）放心，小月是你拉扯大的，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，将来发生什么，我都能面对。
秋 月 （强忍心痛，噙泪点头）小月，妈真高兴。
[小月拿起存折和儿时包被。
小 月 妈，我去了。
秋 月 （勉强笑着）去吧。
[小月走两步突然回头。
小 月 （哭喊）妈——小月心中，你是唯一的母亲！
[小月突然跪地，深深叩头。
秋 月 （控制不住，热泪滚滚）小月——（扶起小月）
小 月 妈，外婆，我走了。
[秋月妈抽泣着说不出话。
[小月掉头跑下。
[秋月猛然感到虚弱不堪，气喘心慌。
秋月妈 秋月——
秋 月 （支撑）放心吧妈……
[唢呐又响，荡气回肠。
[切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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