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型现代戏曲
秋 月 春 花
六
[距前场一日后。又是黄昏。
[芦苇荡，当年秋月与夏阳分别的地方。
[秋月和春花遥遥相对的剪影。
[隐约有儿歌声：
青青的芦苇长又长，
青青的草儿绿又黄，
卖了猪儿买嫁妆，
亲亲的姐妹就做了新娘。
[幕外女孩稚气的私语声：“春花，我长大了要嫁个读书人，你呢？” “我？我不知道……你嫁什么样人我就嫁什么样人……”“没羞没羞……”“嘻嘻嘻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[儿歌声、笑声远去。
[舞台大亮。
秋 月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吗？
春 花 这里是我们小时侯经常挑猪草的地方。
秋 月 也是我同夏阳分别的地方。
春 花 秋月……
秋 月 春花！
（唱）故地重游难忘旧，
秋月我前情往事上心头。
忘不了两小无猜情深厚，
忘不了共吐心曲把愿求。
忘不了在此和夏阳强分手，
忘不了挂牌游斗蒙耻羞，
忘不了被迫出嫁辱受够，
忘不了你绝境托女信誓旦旦我强忍心伤将女留。
忘不了多年风雨独承受，
忘不了我逆境求生坎坎坷坷曲曲折折步步艰难未回头。
想到此不由我心发抖，
问春花你何事与我结冤仇？
我问你无人之时可愧疚？
我问你静心思量可知羞？
我问你无情无义可如猪狗？
我问你为人一世一张脸面三寸良心何处丢！
春 花 骂得好！我怕这一天，等这一天，我知道我逃不过这一天！
（唱）谁不想千秋流芳人称颂？
谁不想万古留名逞豪雄？
危难时识时务者方为勇，
背信义总因一时路途穷。
只盼望脱胎换骨忘旧梦，
只盼望重新做人能从容。
生意场执掌风云掩伤痛，
做贤妻体贴温存求共荣。
多少年一颗心儿手上捧，
多少年思女之情藏心中，
多少年怕遇故人真相捅，
多少年难回家乡见父兄。
想见你怕见你夜夜惊梦，
要遮掩难遮掩心思用空。
可叹我万般心思皆白用，
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！
[夏阳、队长上。
队 长 （颤抖着）春花……
春 花 你走开！我不想见你！
队 长 春花，我对不起你，也不想求你的宽谅，我自己也妻离子散，遭到了报应……
春 花 （厌恶地）那是你自己的事。你不要自作多情，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！这么多年我背井离乡，就是要摆脱过去，忘记你给我带来的灾难和耻辱！
队 长 （无地自容）我知道，我只想对你说，秋月是个难得的好人……你不该再做伤害她的事。
春 花 （笑）你也有脸说这些话？她是好人还要你告诉我？我和秋月的事我们自己会了断，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只让我恶心的苍蝇。
队 长 （被蔑视所激怒）你！
秋 月 （忙拉）二哥！
夏 阳 我为你的无耻和无情感到羞愧和震惊。
春 花 （受到刺激）你？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丈夫！
夏 阳 （拿出协议书）对，现在还是。你看看，请在上面签字。
[春花接过协议书，止不住双手瑟瑟抖颤。
春 花 离婚协议书？夏阳？十二年我对你关怀体贴，一心一意，可曾有半点情感上的背叛？
夏 阳 没有。
春 花 十二年我操持家务，打理公司，可曾有一件事让你操心？
夏 阳 没有。
春 花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？因为我后悔当初说了谎；因为我已不能生育，不能给你留下一个孩子；还因为我，我已经跟你真正产生了感情……尽管我知道你一天都没有爱过我，你连做梦都喊秋月的名字……
[秋月心有不忍。
夏 阳 我很抱歉。二十四年前，就在这里，我曾对秋月说，只要不死，我一定回来。你对我好我知道，也许我会原谅你对秋月的伤害和对我的欺骗，但我一定要回到秋月身边。春花，你一直是最讲现实的，我劝你，现实点。
春 花 （伤心至极，故作轻松）好，好！其实，我知道这次来就会是这个结果。夏阳！
（唱）可笑书呆子太执著，
被过期誓言来束缚。
生活本是一场赌，
何为赢来何为输？
十二年夫妻情意全不顾，
是我无情还是你可恶？
多年罪孽今日赎，
从此我自由自在轻轻松松烦恼忧虑一概无！
[春花迅速从包中拿出笔签字。包中一张纸飘然落地。
[队长注意到春花的反常，悄悄将纸片拾起。
[春花走到秋月面前，递上协议书。
[秋月慢慢伸手接过，心情反而沉重。
春 花 祝你们幸福，我要……走了……（突然晕倒）
秋 月 （急呼）春花！
队 长 （惊呼）血癌！秋月，夏阳，春花她得了血癌！
夏 阳 不！这不可能！她又在骗人——
队 长 看！这是化验单……
[秋月惊呆。
夏 阳 （急扶起春花）春花，快醒醒！
春 花 （醒来）夏阳……
夏 阳 为什么不早说？
春 花 你走后，刚查出来……夏阳，这么多年我的心一刻也没安宁过，我知道我迟早会有报应……
夏 阳 春花……
春 花 医生说我的日子不多了……这是天意。（哭着一把抱住夏阳）夏阳，夫妻一场，我只请求你，求你原谅我……
[秋月支撑不住，抽身欲走。
夏 阳 秋月？
[秋月无言，将离婚协议书一点点撕碎。
夏 阳 （为难地）秋月，你？
秋 月 照顾好春花，她需要你。
春 花 （感动）不……秋月……
[秋月艰难地转身，默默离去。
春 花 （哭喊）秋月——我对不起你——
[追光照着秋月孤独的背影。
[唢呐声起，无奈，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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