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型现代戏曲
秋 月 春 花
五
[唢呐声转成“好日子”的旋律，吹出红火，吹出喜庆。
[十二年后。
[秋月兴建的农艺园。
[近处花团锦簇，生机盎然。远处隐约可见昔日的芦苇荡。
[男、女青年手拿花盆穿梭忙碌过场。
秋 月 （内唱）二十年经历了大风大浪——
[秋月精神抖擞，意气风发地上。
秋 月 （接唱）秋月我终迎来大好春光。
眼见得农艺园日益兴旺，
不由人更增添志气飞扬。
此一番去苏南销路通畅，
一万盆“一品红”全被订光。
更获悉我市城建进展情况，
拟扩建花卉草坪十万平方。
初商谈对方恰有合作意向，
进一步抓住商机决不彷徨。
按约定五日后就要送样，
讲诚信方能有来日方长。
首批货必须要保质保量，
速归来细作安排打点周详。
[队长内喊：“秋月——”手拿一张报纸急上。
队 长 （兴奋地）秋月！你可回来了！快看，报纸……
秋 月 二哥，什么事高兴成这样？
队 长 你上报纸了！呐，“苏北花王”秋月……
秋 月 （看报）哎呀，我有什么好写的？（不安）二哥，你看，这真让人难为情。
队 长 （诚恳地）秋月啊，你辛辛苦苦勤劳致富，还成天帮这个扶那个，报纸不写你这样的人写哪样的人？就说二哥我，过去我对不起你，你不记仇，还常帮我……
秋 月 二哥，说好过去的事不提，你怎么又说了？
队 长 哎哎，不提不提……哎？小月放假早该回来了，怎么没见她？
秋 月 （笑）在城里打工呢，今天该回来了。
队 长 这孩子，又不缺钱花，打什么工？
秋 月 说是趁放假搞社会调查。（感慨）现在的孩子可不是我们那时侯，她赶上了好时代……
[二人触动心事，不由沉默。
队 长 秋月啊，小月大了，你才四十多岁，也该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了。
秋 月 ……手头事太多，农艺园还想引进新项目，哪有空想那些事？
队 长 不要找借口了。秋月，二哥知道，你心里还有……夏阳。
秋 月 （一震）二哥……
队 长 （痛悔莫及）都是我害了你们！春花也是，这么多年，连个信都没有……我知道，她是不愿见我，不愿想起过去啊。（黯然神伤）秋月，人越老反而越明白，一想起来，心里头就说不出的难过啊！
秋 月 人活在世上，谁能没有错？二哥啊，不要再折磨自己了。
队 长 （感激地）秋月啊，你……你该有好报啊！我去花房看看，你也要歇歇，啊？（唏嘘着下）
秋 月 （思绪绵绵）夏阳……
（唱）多少年伤痛埋心底，
不敢触碰不敢提。
只以为岁月早把旧梦洗，
未料想一语击碎我心堤。
二十四载心窗闭，
今日里心湖死水泛涟漪。
夏阳啊，
你曾说噩梦终究会过去，
你曾说知识力量最神奇。
你曾说做人不能忘正气，
你曾经雄心勃勃改变村貌待时机……
现如今你
在何处？在哪里？
想必是早已成家把业立？
讲课后谁为你送茶水？
夜读时谁为你披寒衣？
闲暇时往事可记起？
可知你一句誓言让秋月二十四载情未移？！
[唢呐声声，如同心灵的呼唤。
[收光。
[另一演区光起。夏阳和春花家。
[夏阳手拿报纸，双手瑟瑟抖颤。
夏 阳 秋月！
（唱）见报纸不由人又惊又气，
夏阳我一时间悲喜交集。
喜的是秋月她尚在人世，
患难中未自弃自强自立。
恨不能生双翅飞回旧地，
对秋月诉肺腑痛快淋漓。
悲的是十二年未知根底，
七尺男未提防被谎言所欺。
回想起平日里她言语闪避，
顺从中有藏掖扑朔迷离。
几回回催促她重回故里，
一次次巧推托她用尽心机……
春花呀春花！
想不到你
用计谋，太卑鄙，
有情人，各东西，
施谎言，怕揭底，
欲欺人，把己欺！
非我无情把你弃，
只为你不仁不义害人害己
我与你本是一场糊涂夫妻！
[夏阳愤然拿纸笔疾书，摔笔。
[收光。
[光起。
[秋月边观察盆花，边记录资料。
小 月 （幕后）妈妈——
[小月背着包，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。她出落得亭亭玉立，充满朝气。
秋 月 （高兴地）小月！
小 月 妈妈！我想死你了！（搂着秋月的脖子撒娇）
秋 月 （疼爱地）看看！看看！大学都快毕业了，还像个孩子！
小 月 哎，在妈妈面前，女儿永远是个孩子！
秋 月 （递过一杯水）快歇会儿，跟妈说说打工体会。
小 月 （接过水“咕噜噜”喝下，不无得意地）一言难尽！吃了不少苦，也学了不少东西，尤其是先进的管理理念！哎？妈！我大学毕业哪也不去，就在妈这儿就业，你呢，抓技术，我呢，抓管理……
秋 月 （笑）好啊，才学了点本事，就想篡妈妈的权啊？
[母女开心大笑。
小 月 （突然想起）哎？妈，今天跟我同车回来的有一个神秘人物。
秋 月 （笑）什么神秘人物?
小 月 我无意中提到你,他好象特别感兴趣。
秋 月 （以为小月开玩笑）哦？
小 月 （急）真的！妈！
（唱）他人已中年一副文弱模样，
说有意又似无意论短话长。
他说是早就打算将你来访……
秋 月 为什么？
小 月 （唱）只因为报上见过你这花王。
秋 月 恐怕又是想跟妈交流经验。
小 月 （唱）他不光关心你工作情况，
对家中诸事也细问周详。
听说我们早年困苦无依无傍，
大男人居然也湿了眼眶。
秋 月 （不由一凛）他……他在哪里？
小 月 不知道……哦！他说他等会儿就来见你。
秋 月 ……不可能……（紧张跺步）绝对不可能……
小 月 （奇怪）妈！你怎么了？
[队长跌跌撞撞上。
队 长 （语无伦次）秋月……他，他来了！他原来以为你死了……在报上看到写你的文章，就赶紧来了……是夏阳……
[秋月连退数步，跌坐在椅子上。
小 月 （大惑）妈？你怎么了？二舅？
[夏阳急上，秋月妈随上。
秋月妈 秋月，夏阳来了！
[秋月猛然站起。
[几乎在看见对方的刹那，秋月、夏阳都定住了。
小 月 就是他！妈？你们认识？
[秋月和夏阳激动得说不出话，对视着慢慢走向对方。
[一声唢呐响，勾起久远的思念和梦想。
[队长、秋月妈拉着不明就里的小月下。
[二人站定。
秋 月 这不是做梦？
夏 阳 不是做梦。
秋 月 真的是你……回来了？
夏 阳 我说过，只要不死，我一定回来。
秋 月 夏阳——
夏 阳 秋月——
[二人执手相看，任泪水尽情流淌。
秋 月 二十四年，二十四年哪！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？你知道我一天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？
夏 阳 （心痛地）我知道……秋月，对不起，苦了你了……
秋 月 （唱）多少次梦中执手望，
夏 阳 （唱）醒来时残月照空窗。
秋 月 （唱）命运弄人难违抗，
夏 阳 （唱）阴差阳错恨无常。
秋 月 （唱）常思念你身遭厄运去流浪，
夏 阳 （唱）常痛悔你被迫出嫁到远方。
秋 月 （唱）常因为你人海无踪泪暗淌，
夏 阳 （唱）误以为我们阴阳相隔心暗伤。
秋 月 （唱）只说是今生相逢已成梦想，
夏 阳 （唱）幸亏得水落石出未负善良。
秋 月 （唱）未料想秋去秋来终圆残月，
夏 阳 （唱）共沐浴春去夏来灿烂阳光。
秋 月 想不到，太想不到了，到现在我还像在梦里……夏阳，那年，我以为你死了，又发现怀了你的孩子，才被迫出了嫁……
夏 阳 （急切地）听队长说，小月是我们的孩子？
秋 月 （流泪）不，我对不起你，我们的孩子刚出世就夭折了……其实她是，是……（犹豫不定）
夏 阳 （一把拉住秋月的手）不管她是谁的孩子，我都会把她当作自己亲生的一样！知道吗？我来找过你，后来又被关进牛棚，等我恢复自由，却听说你已经不在人世了。都怪我秋月，我太糊涂了……
秋 月 （猛地抽回手）这么多年，你？你没有成家？还是……
夏 阳 （沉吟，俄顷）不管发生过什么，我还是当年的夏阳……秋月，你现在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，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师，你不嫌弃我吗？
秋 月 （捂住夏阳的口）秋月永远是当年的秋月。
夏 阳 你等我……一段时间，那时，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。
秋 月 （不安）你还要走？你要是再一去不回……
夏 阳 秋月！什么力量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！
夏 阳 夏阳！
[队长、小月、秋月妈上。
队 长 秋月，夏阳，当年我一手拆散了你们，今天看到你们这样，我真高兴……（热泪纵横）要不然，我死不闭眼哪！
秋 月 （擦泪）小月，妈没想到还能有今天……妈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？
[小月似乎一下子长大、成熟了许多。
小 月 不！妈，从我记事起，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美过。（走到夏阳面前）叔叔，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。
夏 阳 （深情地）我知道，小月，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！
[秋月喜极而泣。
队 长 （唱）这情景感人腑肺，
秋月妈 （唱）止不住老泪双垂。
秋 月 （唱）诉不尽离情别恨，
夏 阳 （唱）道不完喜乐伤悲。
小 月 （唱）几十年沧桑泪，
众 （唱）一朝尽情挥。
[夏阳手机响起。
夏 阳 （接听）喂？
春 花 （幕外音）报纸和你写的信我都看到了，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，我也知道你现在非常恨我……请你在苏北等我几天，我们见面谈。好吗？
夏 阳 你有勇气面对秋月？
春 花 （幕外音）我二十多年都没回去过，我也想看看家乡，看看……秋月。
夏 阳 好！我和秋月一起等你。
秋 月 （满腹疑问）夏阳？
夏 阳 （平静地）哦，是我妻子的电话。
秋 月 （更加疑惑）你妻子？她怎么……认识我？
夏 阳 她就是你多年不见的好友……春花。
[如同晴天霹雳，除小月外，众皆大惊失色。
秋 月 （悲愤交加，摇摇欲跌）春花？
夏 阳 （心痛地扶定秋月）秋月！
[唢呐声声，似在诉说着怨恨和不平。
[切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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