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型现代戏曲
秋 月 春 花
一
[一月后。
[景同前场。
[唢呐声声，倍觉凄凉。
[秋月面对夏阳离去的方向跪坐于地，宛若木雕。
[秋月妈手拿红嫁衣急上。
秋月妈 就知道你在这里！秋月，时辰已到，男家催着上路了，快回去吧。
秋 月 （木然摇头）妈，我不嫁。
秋月妈 （急）秋月！（唱）
妈知你心中有遗恨，
妈知你心中有隐情。
夏阳他水中丧了命，
你挂牌游斗毁名声。
四邻八舍不敢近，
往日亲友门不登。
应不完专案组隔三岔五来寻衅，
堵不住恶乡邻舌头如刀来杀人。
只为儿早日离困境，
只为儿早日能脱身。
我提媒说亲四下奔，
我低三下四去求人。
进了门个个夸你人好模样俊，
出了门听了闲言一一来退婚。
万般无奈把命认，
委屈我儿嫁给这远在外乡大你十岁
得过肺痨又有腿病的残疾人。
（白）秋月，妈实在没法子呀……（泣）
秋 月 （见状不由心伤）妈……
（唱）儿在襁褓父殒命，
妈是女儿最亲的人。
一声哭如同割娘肉，
一声喊好比摘娘心。
二十年为儿神操尽，
二十年为儿掷青春。
儿未能将母来孝敬，
儿未能回报养育恩。
反害母人前低头走，
反害母人后留骂名。
今日里莫怪女儿违母命，
儿宁死不嫁不爱的人！
儿不怕舌头如山当头顶，
儿宁愿唾沫下面苟求生，
儿宁愿终老陪母度光景，
只因为……
只因为儿已有了夏阳的根！
秋月妈 （闻言大惊）那就更要嫁了！秋月，妈生你那年，你爸去世，妈半辈子清清白白做人，没有半句闲言碎语。你把孩子生在家里，今后你让妈还怎么做人？你又怎么做人？这孩子怎么做人？秋月！夏阳他人死不能复生，妈求你啦！（欲跪）
秋 月 （一把扶住）妈——
秋月妈 （气喘吁吁）你不答应妈，妈就跪死在你面前！
秋 月 （哭）妈——我答应……
秋月妈 （哭）秋月——
[母女抱头痛哭。
[春花踯躅着走上，犹豫，不敢近前。
秋月妈 （看了春花一眼，扶起秋月）月儿，妈没请一个客人，妈只能为你放一挂小鞭除除晦气。
[秋月、春花默默相对。
[幕外女孩稚气的私语声：“春花，我长大了要嫁个读书人，你呢？” “我？我不知道……你嫁什么样人我就嫁什么样人……”“没羞没羞……”“嘻嘻嘻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[天真的笑声远去。
春 花 （胆怯地）秋月……
[秋月不语，慢慢接过秋月妈手中的红嫁衣。
秋 月 （对遥空默默三拜）夏阳……我，走了……（随秋月妈下）
[春花掩面哭泣。
[队长出现在春花身边。
队 长 春花？春花……（拿出两双尼绒袜）这是我特地从供销社托人买的计划外的。（用手抻长）这叫尼绒袜，你看，有松紧呢，你看……
春 花 （泣）我不要。
队 长 （讨好）两块多钱一双呢，老婆我都没舍得给她买。（将袜子塞给春花）
春 花 拿走！（将袜子扔在队长脸上）
队 长 哎哎哎！（拾起，小心拍去泥）她不是好人，不理你正好，免得受牵连。
春 花 你好！你是好人？你是好人找我做什么？
队 长 （尴尬）我不是说她……那个，我是说她什么人不好跟？跟反革命勾搭？这是政治问题！
[春花捂住双耳。
队 长 这个月我叫张会计再给你加五个满工，好不好？
[鞭炮声炸响。春花抬眼望去。
春 花 （自责）我不该把她跟夏阳的事告诉你……她小时侯就说要嫁个读书人，我辜负了她的信任，伤了她的心，害死了夏阳，又害她嫁了个残废……
队 长 （略有不安）春花……
春 花 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……（泣不成声）
队 长 （局促向前）春……春花，事情已经这样了，难过也没有用……
春 花 （狠命捶打队长）都是你！都是你都是你……
[春花哭着无力地倒进队长怀抱。
[队长触电一般，随即将春花搂紧。
队 长 （喘息着喃喃自语）春花，我早就想你了，我，我是真心的……
[一丛芦苇移来，挡住二人。随即，芦苇里扔出春花的衣服。
[一声凄凉的唢呐声。
[一束追光照在春花的衣服上。
[远处，秋月穿着红嫁衣，低头随瘸腿男人走去。
[儿歌声：
青青的芦苇长又长，
青青的草儿绿又黄，
卖了猪儿买嫁妆，
亲亲的姐妹就做了新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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